牡丹怔了怔，心說師父這是擺明了想讓皇上大不安的。

她知道師父的心思，師父心裏對這位皇帝也多有怨念，只是他是出家人，不肯出手害人。但若是別人找死，就怨不得他了。

反正烏凱歌已經向皇上奏明，說仙丹雖好，卻不可常用，是皇上不聽勸告，也算全了他的德行了。

牡丹道：“師父，其實我今天來是有事要跟師父說。”

“什麽事啊？”

牡丹道：“我今日進宮見到了一個人，師父可曾見過？”

“是誰？”烏凱歌問一句，看那小道童火扇的慢了點，不由罵道：“讓你們好好扇火，又偷懶耍滑的。”

牡丹道：“是陳源，他身上有一件東西是我二哥的，當年是我親手打的穗子，親手給二哥掛在腰上的。”

“你沒記錯嗎？”

“這怎麽可能會記錯。”

烏凱歌嘆口氣，“你這是懷疑那陳源就是你二哥嗎？”

牡丹道：“就算不是二哥，也必然跟二哥有些淵源。”

當年白家出事，二哥是唯一逃離的，她以為他在外面雖然風餐露宿，顛簸流離，但憑他的本事肯定能平平安安的。若是陳源真的是二哥的話，那她可就要疼死了，宮裏的太監沒了根，那還算是男人嗎？

她白家算是真的絕了後了。

烏凱歌道：“那個陳源，我看著也有幾分眼熟。說實話，他那張臉不是他本來的臉，旁人看不出來，我卻是略有心得的。”

“他易過榮了？”

“易容之術雖是精妙，但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，這麽多年都沒人看得出來，可見陳源不是易容的。”他說著嘆了口氣，“如果我沒猜錯，這應該是改顏術。”

牡丹納悶，“這是什麽術法？”

“此術乃是顏氏所創，已經有百年歷史了，可以通過在臉上動刀改變人的容顏，根本看不出來。不過什麽都能變，只有兩個眼睛之間的距離是無法改變的。”

牡丹回想陳源那張臉，他雙目之間的距離真的很像是二哥。

這麽想著，心中更加刺痛，她的二哥變成這個樣子，讓她怎麽辦啊？

烏凱歌道：“此事不宜操之過急，慢慢查詢就是了。這陳源身份不比尋常，他能有今日地位，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物。他若真是你二哥也罷了，若是不是，你一旦洩露身份可是要有大禍。”

牡丹有些牙疼，她的身份已經有好幾個人知道了，師父也罷了，還有秦郁和霍金安，現在連金林峰也知道了，看來真不宜再洩露給第五個人知道。

烏凱歌道：“我早就跟你說過，凡事不可操之過急，你現在名聲太顯，抖機靈抖得太高了於你不是什麽好事。旁人沒出手收拾你，不是因為你做事謹慎，而是忌憚金林峰。你和秦郁計劃的什麽事，你當旁人就不知道嗎？”

牡丹有些吃驚，“旁人知道什麽？”

“就是你們私下裏對付應相和杜儼的事，袁將軍不是個圓滑的人，讓他去彈劾應相，不是往石頭上撞嗎？”

牡丹暗松了口氣，還好說的不是藏寶圖的事，若是師父知道藏寶圖的風波是她和秦郁掀起來，怕是又要擔心了。

“師父放心，我會小心的，以後盡量藏著掖著點，絕不在外人之前抖摟小聰明。”

烏凱歌嘆息，“你省得就好了。”

這京城風雲變幻詭秘無常，他還真怕這孩子會吃虧啊。

皇上服用仙丹，不幾日就大見成效，烏凱歌煉制的仙丹裏面加了許多大補之藥，對皇上的體虛很見好處。

皇上精神大神，看著榮光滿面，似乎比之前還要健碩了。

只有烏凱歌知道，這仙丹雖補，卻是在透支皇上的精力，正德帝這會兒看著康健，也只不過是表面而已，內裏將會越來越虛，最後精力透支幹凈了，人也就完了。

其實朝中那麽多大臣，還有太醫院那麽多太醫，其中不乏懂得歧黃之術，又精通典籍丹術的，這仙丹對人身體有什麽作用，肯定有人也知道的。可是知道歸知道，卻沒一個人敢說一句。

這一方面是因為皇上推崇道教，對烏凱歌信任有加，他們怕惹禍上身；另外一方面是個人心裏多少都有那麽點數，皇上晏駕是早晚的事，與其糾結他的身體好不好，倒不如把眼光放遠一些，投到下一任君王身上。

也因為此，朝中異動頗大，幾乎是分了兩派，一派支持定王，另一派支持唐王。兩派之間的爭鬥已經到了水深火熱的地步，不僅在朝堂之上爭執不下，私下裏更是鬥得跟烏眼雞似的。

也就是兩方掌兵權的人並不多，真正的兵權還在金林峰手裏，否則這兩邊的人非得械鬥了不可。

皇上身體大好，也開始上朝理政了，可連著幾日看著這些朝臣吵鬧不休，也是心煩不已。

上奏要皇上立儲的折子更是堆得龍書案上到處都是。

這一日金林峰進宮，正德帝把他召到禦前，沈著一張臉道：“林峰，你也不是外人，這朝中形勢，想必你也知道一二的。”

金林峰笑道：“不知皇上說的是哪一件啊？”

正德帝道：“自來禍起蕭墻，這定王和唐王兩人鬧成這樣，一時半會兒也壓不下去了，你有什麽好主意沒有？”

金林峰道：“這得看皇上啊，只有皇上早立了太子，才能平息這一場風波。就看皇上心裏屬意的太子人選是誰了。”

正德帝嘆口氣，臉上有種說不出的蕭索。

其實他真正屬意的太子人選是榮王，可惜榮王卻中毒而死。他的死對他打擊很大，只可惜最後只懲治了一幹宮人。

他下旨把那日出現在現場的眾太監宮女全都處死了，可幕後主使卻根本沒有找到。他心知再查下去也無濟於事了，只能把事情壓了下去。

而對於和定王和唐王，兩人都是容不了人的，將來不管誰登了基，都容不得另一人的存在。

這讓他很難抉擇啊。

金林峰看他神色便知道自己這個舅舅在想什麽，不由笑起來，“舅舅選不出來也沒什麽，我倒是有個主意，可以讓他們心服口服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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